Karen

很久没见过随随便便开着花的树了。

以前住在山下的又小又旧的楼里,楼里有一个宽敞的阳台,阳台正对的模模糊糊透一层水纹样子的蓝色毛玻璃窗子后面就是我的房间。我在那里过了十二个春天。

房子老,墙薄,街坊拌嘴,婆姨耍牌,梁奔硕鼠,雪落深枝,什么都能晓得,老头老太太亲嘴都悄悄的怕羞。麻雀就站在你面前悬着一溜露水的黑壳电线上,也是工工整整一排,他们什么都不怕,嘁嘁簌簌从黄昏叽喳到日暮。

出门有坡,公交车为着这山,一百来米设了两个小站,取了很好听的名字,被我忘记了。

城市和山在一起就是这样的,有很多很多老房子,懒洋洋,躺在树的间隙,谁也动不了谁的娇慵模样。四季依偎,甚是熟稔。

山里长的白樱花树,至少在我住的这片坡坡,树枝子一律的泼了苋菜汁似的微红,光下一曝泱泱如赤濡赭染,泛着经年的金属光泽。几乎没有花,有也像是从哪期陈报里剪粘的,褪色的蜷曲的纸片。

有一年很暖,春天快结尾了。那些树疯了一样,窸窸窣窣地抻皱拧褶,没有星星的黑幕挂起的时候花已经开满了天空。透过窗玻璃看,以为大雪遥遥飘近大地,凭某处寂静的号角,挥旗扬帜朝黎明的山拥来。

树深处,山道的灯没有熄灭,照在神的眉睫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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